殿中一时也没人说话,宫里似乎从大阿哥开了头,就已经走上了先帝的老路,到如今,殇孩子已经不奇怪了。
宫里大多数的孩子,她们也只有在死的这一日,才有幸去一览遗容。相见的开始,就是死亡,这就是常态了,只觉惶恐,不知下一日,又轮到谁?
封了棺,也在二所里停着,由奴才们烧纸、烧些贴身衣物,二格格到地底,也还是要穿的,庶妃们担一个庶母的名分,倒是不必亲自上手去烧。
到了黄昏,昼夜交替之际,便由奴才们抬了二格格的小棺椁出去,董庶妃伤心得晕厥了,又醒过来,亲眼看到二格格的小棺椁越走越远、渐行渐远,直到看不到一点影子。
二格格,就这么和她前头的兄长、长姊做伴了。或许也不觉寂寞吧!
董庶妃还伤心,她身边的奴才也陪着她伤心。不管内里是为了什么,是否当真心疼,总归是伤心的,论迹不论心嘛!
皇后强颜欢笑,吩咐话,与众人嘱咐道:“散了吧!宫里氛围不好,明天也还是正月十五,元宵呢?都打起精神来,别出错!”
年节时候,可不兴沉闷,虽然元宵于满人而言,算不得一个大日子,但总归,也算得一个节日。入乡随俗,尊重几分吧!
“是。”宫妃们还伤心着,闻言,也还是伤心着应声道。
皇后挥挥手,宫妃们能退的,都渐渐退下了。沁柔也由陈姑姑扶着,往寝宫的方向走。皇后由圜燕扶着,往董庶妃的方向走了几步,瞧着她生不如死地痛苦,道:“会过去的!”
人人都会经历,人人都会走出来,千言万语,最终也只是化作了这句话。不走出来,怎么办呢?
伤心总归是伤心的,随着时间的流逝,人总会渐渐忘怀,人总是,善于忘记伤痛,记住欢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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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庶妃靠在奴才身上,只觉心里破了个大洞,血呼啦呼啦直流,屋漏偏逢连夜雨,还有极冰在呼哧呼哧往洞里灌着风,不动,就只站在那儿,都只觉得疼。今昔不知何昔!
董庶妃不回答,皇后也不指望她回答,对董庶妃身旁伺候的奴才,吩咐道:“扶董氏回去吧!这些日子,你们好生伺候着,多想想法子,让她开怀,不要让她多思、多想,这人啊!一思起来、想起来,就觉得痛。”
“是。”奴才们扶着董庶妃,还是应声道。皇后吩咐完了,也预备着回寝宫去。
叶赫纳喇庶妃行得慢,再度恭送了皇后娘娘,而后才又靠近了董庶妃,不知道说了什么,许不过是些安慰的话吧!隔得太远,沁柔也没听清。
一路沉默着往寝宫里去,路上,也没什么人提起了刚刚幼殇了的二格格,她们都是活下来的人,聪明未必聪明,谨慎是真谨慎。
谁也不想在这个兴头上,说上一两句话,万一戳到了上面的肺管子呢?还要不要活了。
不求恩宠加身,只求不要惹祸上身,因而一路行来,倒也平顺。
沁柔就这么回了承乾宫中。
来时,乌苏里庶妃就不敢跟沁柔同路了,只敢跟在后头,远远地缀着。退避三舍,也说不为过。
而贞顺斋里,早些时候来请脉的太医正等着;等着为沁柔请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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