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即,他极其敏锐地问道:“燕京出事了?可是有逆贼作祟?”
此言一出,正在揉屁股的小以宁便诧异抬头望向她爹,心头赞了一句,不愧是能当乱臣贼子的人,一下就猜出来了。
接着,小娃便见她爹重新坐回床上,她连忙手脚并用爬到她爹身边,乖巧坐定,若不是脸上还有泪痕,怕是会以为这父女俩关系极好。
林玉瓒对女儿突如其来的黏糊,无语的睨了她一眼,与此同时,他的耳畔也传来妻子的回话。
“垣王造反了,表舅舅怕阿彘会招毒手,便安排他假死,随我一同回林家村。”婉娘轻叹一声,脸上满是担忧。
林玉瓒的面色因此言闪过诧异,又转而鄙夷,随后渐变为凝重,陷入沉思。
一旁的小以宁则同她娘一样,露出忧愁之色,本来早已哭够的眼眶,都不禁泛红,蓄起点点泪光。
她从皇宫醒来第二日就被舅爷爷送走,也不知他现下如何了。
小娃脑海里浮现起帝王目送她离去时的孤寂模样,吸了吸鼻子,转头望向她爹,心戚戚道:“爹,舅爷爷好可怜,谁都想要他的命!”
此话一落,小以宁顿感不对,她爹也是乱臣贼子之一,还是夺帝王性命的罪魁祸,她立马扭头,怒哼一声,并往旁边挪了几分。
林玉瓒的思绪被女儿这反复无常的举动打断,眼眸中划过无奈笑意,随后对妻子道:“垣王虽自小被皇上带在身边,但手段与心智却与皇上有着云泥之别,又易受人蛊惑,此次造反怕是也给某些人探路。”
他凝视着妻子那忧心忡忡的面容,继续温声安慰:“婉娘既然能将这二皇子带出来,想来皇上对那些逆贼早有防备,以他的谋略,这些人只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。不过……”
林玉瓒语气迟疑片刻,又话锋一转道:“不过皇上让你带着二皇子怕不只为了避祸,应是想让他借此机会,了解一下百姓生活。毕竟他生的顽劣,若是这般心性去继承大统,苦得也是黎民百姓。”
婉娘听着夫君的分析,若有所思地颔,但她还是为晟泓童反驳道:“阿彘哪有外头传言的那般不堪,我瞧着他是个懂事的孩子。夫君不是常说人言可畏,耳听为虚吗?再说了……”
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闹气的女儿,语气也渐渐惆怅而愤恨:“阿彘不过看似顽劣罢了,心地却是极好的,待晴姐儿也好。”
“不似那歹毒之人,当初晴姐儿与阿逸不顾自己年纪小,拼命护着她免于受辱,谁料到头来却等来恩将仇报,险些要了晴姐儿的命。”
言罢,婉娘的泪水终于不可抑制地落了下来,多日来独自强撑着的坚强在此刻崩塌。
林玉瓒见此,心中顿时慌乱无措,急忙起身将妻子揽入怀中,刚要出声安抚,便听她继续哭诉道:“瓒哥,你不知我瞧见阿逸将晴姐儿从甘露庵抱出来时,是怎样的心痛,她被居士服紧紧包裹着,怎么喊都不醒,昏迷了足足数日,我都以为晴姐儿要离我而去了。”
小以宁见她娘又忆起伤心事,心中一阵焦急,忙不迭地爬过去,抱着她的腰安慰道:“娘别哭。。。。。。晴姐儿没事啦。”
就在这时,一道视线落到小娃的脑袋上,她下意识地抬头瞧去,只见她爹难掩震惊,一眨不眨地盯着她。
小娃就这么仰着头,与她爹四目相对,凝望着她爹逐渐泛红的眼眸,不知为何又怒从心起,她对着这个失踪许久的老男人鼓起腮帮子,气鼓鼓地说道:“多亏舅爷爷,晴姐儿才醒过来的,晴姐儿要涌泉相报,一辈子都对舅爷爷好。”
说完这些话之后,小以宁稍稍顿了顿,似故意跟她爹赌气般,又用力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:“爹坏!”
然而,林玉瓒如被定住一般,垂着头与女儿对望,目光从最初的震惊到逐渐的复杂难明,又浮现清晰的痛苦,似因女儿出事而产生的悲痛与悔意,无数情绪交织缠绕下,他缓缓闭上眼眸。
最后在小以宁惊愕的目光下,男子的脸颊之上悄然滑落一行清泪。
与此同时,一道低沉而微弱的呢喃声也轻轻地传入了小娃的耳中。
“晴姐儿说得没错……爹的确是个坏男人啊……”
小以宁:∑( ̄□ ̄;),她爹竟被她说哭了,不,不是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