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同春静静的听着。
“你离家那么久,不写一封信回家,唯一一次是为了说服你的父亲同意男女共学,也是那次才知道,太子殿下竟欲治你父亲结党营私、贪污受贿、插手盐铁买办,操纵官员任用和干预立储之罪。”
时隔许久,但那日的每个字,宴夫人都能毫无差错的回想起来。
雍容的夫人撑着额头:“是,你父亲在支撑朝局的时候,为咱们家谋取了一些私利,可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罪名吗?”
“王法便是这样规定的,但凡考过了秀才,乡邻的土地都可以挂在秀才名下,免税增收,全国这样做的人不计其数,整个大桓都是如此。”
“功名是可以谋利的,大桓的律法便是如此,秀才尚且如此,何况你父亲是丞相。”
“陛下昏庸,纵容窦家搜刮民脂民膏,咱们至少保护了许多百姓,免于被窦家剥削得皮都不剩,卖儿鬻女。”
“你父亲在朝堂上虽有打击政敌,但扶上的人手都是真正干实事的,否则就凭陛下今日要削北骁军,明日要建宫殿,后日要搜罗奇珍异宝,大桓早就亡了。”
她睁开眼睛,俯视着自己的女儿:
“当皇帝的关起门来享受,做臣子的殚精竭虑,却要被问罪,你觉得这公平吗?”
晏同春一时说不出话。
宴夫人笑了笑:“这天下虽然姓赵,但并不是那一个姓氏说了算,你听爹娘的话,嫁给王氏好不好?”
晏同春摇头:“我不嫁。”
宴夫人一把摔了茶盏:“你到底是不是晏家的女儿?!”
晏同春闭上眼睛,听着母亲带着愤怒与指责的话语:
“早知送你来这里让你的心变野了,当初就该将你留在京城,你是谁?你姓宴,差一步就是太子妃,你姐姐还背弃了与那位的婚约!”
“你以为帮着辉月郡主跑跑腿,她给你两份好脸色,就真的将你当自己人?”
“你扪心自问,她为何重视你,礼遇你?因为你的父亲是晏丞相!因为你是我宴、杨两大氏族的女儿!”
“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?你为了自由、为了理想,殊不知等到你父亲没有了利用价值,就是你被弃若敝履之日!”
晏同春睁开眼睛,依旧是黑白分明的双眸:
“不会的。”
“啪!”
一声耳掴,晏同春被打得偏过了身子,宴夫人捂着脸痛哭。
“从小到大,我从来舍不得这样对你,你和你的姐姐,都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。”
晏同春回正身子,握住母亲的手:
“身体肤、受之父母,母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,您若还不能消气,可以多打几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