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若萱见王夫人眼眶微红,心中一酸,连忙轻声安抚道:“姨母千万别这么说,二姐姐的事情,我心里也十分愧疚。虽然尽力了,可最后仍旧……”
她声音哽咽,眼眶微湿,“还是没能救下她和孩子,终究是被朱家害得一尸两命。”
王夫人听到这里,眼泪一下涌了出来,用帕子掩住嘴,哽咽道:“妍清那孩子……命苦啊!”
王大人见状,缓缓站起身,叹息道:“若萱,这事不怪你,也不是任何人能阻止的。妍清的性子从小就倔,我们当初不愿意她嫁给朱康,可她偏要下嫁,还说什么是真心喜欢朱康,愿意为他付出一切。”
他说着,摇了摇头,目光中带着痛心:“可惜她看错了人,信错了情。若非这一次的惨痛教训,恐怕还有更多的女子会步她的后尘。妍清虽已不在,但她的经历,算是给其他女子一个惊醒。”
说完之后,王大人一声令下,几名仆从陆续抬着几大箱礼品走进前厅。
朱红色的箱子被整齐地摆放在一旁,木箱里隐约露出金光闪闪的摆件和名贵的锦缎,看得出这些东西来头不小。
王大人满脸堆笑,指了指箱子:“若萱啊,这些是我和你姨母的一点心意,不值什么钱,只是聊表谢意。这次为了妍清,你辛苦了,我和你姨母实在无以为报。”
林若萱客气地一笑,语气温婉:“姨丈您言重了,我所做的不过是尽力而为。二姐姐的事,我也深感遗憾,心里实在不好受。”
“是啊,妍清那孩子命薄啊。”王大人轻叹一声,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悲凉,随即话锋一转,表情变得认真了些,“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,逝者已矣,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要继续走下去。”
听到这话,林若萱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却没有开口,默默站在一旁。
王大人端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茶叶,继续说道:“这次朱康的事情,我和你姨母也想过了,既然妍清已经走了,我们也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了。毕竟,朱康他也付出了代价,我们总不能揪着不放,伤了两家的和气。”
林若萱闻言,心中顿时一紧,眼中闪过不可置信,但很快压住了情绪,转头去看顾南渊的反应。
顾南渊脸色微沉,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,也是对王大人这番话非常不满。
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:“姨丈,这番话未免让人听得不是滋味。二姐姐是你的亲生女儿,她的命在朱康眼里连草芥都不如,如今你却说不追究了?”
王大人脸上浮现一抹尴尬,但很快强笑着说道:“南渊,这世道本就讲究一个和气生财。妍清的事情固然令人痛心,可毕竟她已经不在了,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得为家族考虑。朱家再怎么说,也是有根基的人家,两家闹得太僵,对谁都没好处。”
林若萱此时忍不住开口,语气中透着试探:“姨丈,您是说,您和朱家还要继续往来?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王大人点点头,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,“朱家虽然这次出了些纰漏,但人家还有几房在支撑家业,朱康毕竟还没垮。与其彻底撕破脸,不如趁早缓和关系,保留些颜面。”
林若萱只觉得心里发冷,抿了抿唇没有说话。
顾南渊的脸色愈发难看,语气中带了几分锋锐:“姨丈,妍清的尸骨未寒,您却想着和她的杀人仇人修好?这份心胸实在是令人‘钦佩’。”
王大人被呛得一滞,脸色僵硬了一瞬,随即低声解释:“南渊,你年轻气盛,这些事情还不懂。官场上,有时候情面比血仇重要。再者……再者朱康已经知道错了。”
“知道错了?”顾南渊冷笑一声,眉目间染上几分嘲讽,“姨丈,您是真的这么想,还是有什么隐情?不如干脆说出来,免得大家都心里猜测。”
王大人脸色微变,目光闪烁了一下:“南渊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顾南渊站起身,缓缓踱步到王大人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语气犀利:“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,朱家手上沾满鲜血,逼良为娼,开青楼,甚至暗中人口买卖,这些罪行早已昭然若揭。姨丈,您作为朝廷命官,与朱家来往密切,我倒有些好奇,您是不是也掺和了朱家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?”
王大人坐不住了,额角的汗珠不断滑落,他的手紧紧握着茶杯,指节泛白。
“南渊,”他抬起头看向顾南渊,脸上挤出一丝笑意,“姨丈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,我只是……只是觉得,妍清已经去了,两家何必因此交恶?朱家虽有错,但事情已经发生了……”
“姨丈。”顾南渊打断他,声音冷而沉,“这已经不是二姐姐的事情,而是朱家逼良为娼、倒卖人口,您若与朱家没有牵扯,刚才又为何急着替他们开脱?”
王大人脸色一僵,忙摇头:“我是怕你们年轻气盛,做事过了头……这种大事,还是要慎重啊!”
顾南渊冷冷地盯着他,眼神如刀锋般锐利,毫不留情地拆穿:“姨丈,您真的只是怕两家交恶,还是怕王家也被牵连进去?如果没有实话,我就只能下令彻查王家,看一看王家在朱家的这些勾当中有没有参与。”
此话一出,王大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。
他惊慌地站起身,连连摆手:“南渊!不可!王家绝对没有参与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!我……我可以对天发誓!”
顾南渊目光深沉,冷笑了一声:“发誓?姨丈,您真觉得我会信吗?朱家敢如此大胆行事,靠的是权势撑腰。您若与他们毫无瓜葛,为何这般心虚?”
王大人面如死灰,挣扎了一会儿,终于低声说道:“王家确实没有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,只是……只是我在朱家的赌场投过资,还通过朱家大房放了些印子钱,除此之外,再没有别的了!”
顾南渊眉头一皱,眼底闪过一抹寒意:“赌场?印子钱?”
王大人的声音越来越低,语气里满是懊悔:“是朱家大房的人找上我,说这种生意来钱快,又不用担什么风险。我一时糊涂,就……就答应了。”
顾南渊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:“一时糊涂?姨丈,您身为朝廷命官,竟然参与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?如今皇上下旨彻查朱家,您可知道,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只要被挖出来,王家会是个什么下场?”
这时,镇国公夫人也忍不住开口了,她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:“姐夫,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正人君子,可如今听你亲口说出这些话,简直不可思议!堂堂朝廷命官,不想着为百姓造福,竟还参与放印子钱?这是要让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啊!”
王夫人听得面如土色,急声辩解:“妹妹,这些事情我不知情!老爷从来没告诉过我,我要是早知道,肯定拦着他!”
“你不知道?”镇国公夫人怒极反笑,猛地站起身,指着王大人道,“朱家手上的那些生意,每一笔都在吞噬人命。你们王家竟然与这种人狼狈为奸,还想来我们顾家求情?简直荒唐!”
王大人被骂得哑口无言,只能低头不敢应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