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斐香衾惊恐的眼神中,谢绾走近她,攥住了她的下巴。
“谢绾……你不能杀我……”
“我是他唯一的妹妹,我……”
此时此刻,装疯多年的斐香衾,终于装不下去了。
谢绾静静地看着她,真疯假疯,对她来说皆无所谓了。
“香衾,旧友一场,送你最后一杯酒。”
“这毒药是特调的,入口甜软绵密,会让人在幻梦中,幸福地离开。”
“也好,你临死之前也能求得一番圆满。”
斐香衾拼命地想要挣扎后退,她不想死,即便她的亲友她的父母她的孩子都死了,可她还是不想死!
她才三十多一点,她还有一半的性命没有活,她……
薄冷的凉酒入腹。
斐香衾的一切挣扎,成为定格。
熏软的体感让她浑身如过电,由灵魂里散出来的疲倦,将她彻底催眠,直直地往后倒去。
几个呼吸后,她脸上流露出餍足幸福的笑意,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……
……
斐香衾身死的消息传到李承赫耳中时,刚与军部大臣们商议完对周作战计划的他,有些错愕,又有些释然。
绾儿……
终于动手了吗?
这么多年,她一直留着斐香衾的命,他明白,她之所以不杀她,皆是看在斐玉珩的面子上。
斐玉珩那个脚踩两只船的混账,都灰飞烟灭了,还能让绾儿惦念着他。
李承赫甚至怀疑,自己在谢绾心里的地位,都不如斐玉珩!
好在,斐玉珩死了。
李沁儿当年的死,让周朝皇帝燥怒,立刻斩了斐氏九族。
如今,最后一个姓斐的也死了。
绾儿跟那人再无任何牵连了。
刚准备离开的李乾,听到这消息,脚步顿住。
“什么?娘杀人了?”
李承赫狠狠扫了他一眼,示意他注意言辞。
李乾却将那宽大的袖摆往后一甩,盘膝坐在茶桌前的蒲团上,一双上调的凤眸,眸光狡黠。
好奇地问道,“怎么杀的?”
“是因为昨日被儿臣气到了,所以一怒之下杀人吗?”
李承赫见状,冷笑一声,“你还有脸说,你不看看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荒唐事,你私底下做的那些朕可以不管,可你为何偏偏要蹦出来刺激她?”
李乾盯着茶桌上的棋盘,眸光流转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许久,手指把玩着那玉石制成的,黑白无暇的棋子,幽幽道。
“父皇,不过是几个奴才,几个畜生罢了,孤心里有数,不会大动干戈的。”
“孤变成这样,跟父皇多年的教导也脱不了干系,不是吗?”
“五岁就被您逼着杀虎的少年,您还指望他长成一个贤君?”
李乾笑着道,“只要孤保持着分寸,少杀薄杀,即便将来登帝,也不会酿成什么大货,您觉得呢?”
不软不硬的刀子怼回去,没有半分为儿臣的自觉。
但私底下,这是父子二人正常相处的模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