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鹅湖的上空,熵增、寰、雅威纠缠在一起,近乎脱离了人形,像三股拧做一处的飓风,将宁静的湖面搅碎,鲸吸升空。
雅威在熵增想继续轰炸疗养院的第一时间绞紧了对方:“住手。”
“为什么?”
他们三人都形容狼狈,满身血污,熵增试图甩脱背后的雅威,声音因用力而显得有些咬牙切齿,“你亲爱的养父有没有告诉过你,这间疗养院,他为你准备了很久?”
“疗养院编号,45142。康柯·鲍沃尔,特殊编号i-45142-00b-t01。”
“这是雅威在宇宙罅隙打捞了很久,才找到的唯一一片荒弃的、属于最初的你们的宇宙碎片。”
“我敢打赌你们没人想过要把这片土地翻过来看看,对吗?”
“轰——”
第二股能量乱流撞向四方形土地的边缘,寰和雅威近乎同步面容扭曲——感受到脚下这方土地与自己——或者说与自己正使用的这具躯壳的紧密联系,与割舍不断的渊源。
“轰——”
第三股能量乱流。
整片辽阔的,几乎望不见尽头的土地被撼动,如同某种精巧的机关,渐渐翻转。
沈淡抱紧装满魂魄的空间钮,熄灭光芒,借着乱卷的飓风与漂浮物的掩护,冲出虚拟空间,避开最危险的战场。
而疗养院内,湖泊倾泻,水车崩坍,家具如同被倾倒的儿童积木纷纷坠落。
始终隐没在疗养院下方的黑岩山脊终于翻转上亮面,熟悉的金属矿石与硫磺的气息,就在山脊之间随着飓风呼啸。
“……”寰喘息着,有些怔然地望向脚下这片无比陌生,又似乎格外熟悉的地方。
“很眼熟,对吗?”熵增和他身后的雅威陷入僵持,这令他说话有些吃力,“你们诞生的地方。”
“我认识这里,记得很清楚,因为是我为你们‘接生’,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思考过,在火山边降下夹杂兰花香气的雨水很奇怪?”
“那又如何?”雅威听出了熵增隐晦的言下之意,因此有些恼火。
“那意味着我才是给予你们生命的‘父亲’。你们东古宇宙有个说法,叫‘父为子纲’,对吗?”熵增猛然挣脱了雅威的绞杀,“那么父亲现在想送你们去安息,你们也该乖乖听话才对——!”
庞杂的、恍若蠕虫的能量乱流轰然涌向他们脚下这片羸弱的土地。
雅威在震怒之下闪身挡拦在乱流之前,差点没忍住爆出一句脏话:“——你·做·梦!”
…………
办公室中。
那种锥心的疼痛数次来袭,不知多久,才归于沉寂。
康柯耐着性子又等待了许久,终于在办公室门外听见嘈杂的声音。
“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。”是磐眠的嗓音,“需要我替你疗——呃!”
肉体撞击在墙上的沉闷声音传入耳中。
然后是熵增虚弱中压抑着躁怒的声音:“替我治疗?还是趁机补刀?嗯?你以为我没有发现吗?你偷偷给敌人传信?”
“说我脸色很差,你的脸色似乎也不好吧,寰?”
——昨晚在会议厅中听闻过一次的吞噬声,隔着墙壁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