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他掩饰极快,仍被徐晋枟捕捉,像终于偷窥到猎物致命点,他重重呼气,直起始终弯下去的腰。
“徐钰鸣,装失忆过家家的游戏我可以陪你玩,但你要明白,我能找你第一次,就会有第二次。”
“你觉得盘口都在南方,北方我手短够不到,你跑过去就能万事大吉,是不是?”
“是徐羽树隐藏得太好,所以你始终未发觉,徐家真正的筹码是你?”
背靠床垫的青年脱力,仿佛抽去全部的精气神,眼神不再有先前平静,沉默凝视病房角落某处虚空,嘴唇因长时间未进水干燥起皮,瞧上去也没有刚开始柔软。
瞧他这样,徐晋枟失去戳穿的快感,后背又一点点向人做低:“小钰,我……”
“那为什么不放我离开呢?”
徐钰鸣声音轻得被一阵风吹跑,不止床尾徐莺,连带距离最近的徐晋枟蹙眉,险些忽略掉紧接的一句。
“我就剩半年时间了。”
“我只是……”
“想去北方看看落雪的森林。”
他扭头。
“连遗愿,也不允许存在吗?”
◎他快不行了◎
徐莺难得对徐晋枟露出好脸,陪他一同坐走廊外长椅,时不时望向虚掩的房门,因为小钰体虚,讲话声越来越轻,纵使留着条缝,仍旧听不见他们在屋里说的话。
她摊开掌心,捧着一根发。
方才争执,以小钰疲惫闭眼告终。
在听到他那句接近于低喃的话,向来目空一切的男人表情有片刻裂痕,哪还有先前不可一世的傲慢,现在低垂着头,连带发丝明显黯淡下去,蔫巴巴遮去徐晋枟侧脸。
徐莺扭过头,继续盯着捧着的发丝,恨不得能看出朵花来——因为这是小钰挣扎时落下的。
她屏吸,眼神几欲凝固。
“他到底什么情况?”
忽然,耳畔响起询问声,徐莺侧目,只见徐晋枟正握着检查报告,可始终停留在封面,不敢翻开一页。
“”
徐莺没说话,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回应身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,轻轻合拢掌心,将那发丝收好,放在外套内兜里。
或许出于怜悯,她沉默两秒回答。
“我从未见过小钰吃肉。”
“肉?”
“因为太贵,我们买不起,小钰想让我多吃点,每次五块钱的肉沫都在我碗里。”
不给徐晋枟反应机会,她视线自前者困惑面容移开,带了几分报复性味道,语气逐渐加重。
“虽然我记不得出生时候的事情,但等我开始学会爬,每一天的小钰我都能回忆得清楚。甚至连他那天早上几点进的家门,这里——”徐莺点点太阳穴,“都能精确到每秒每分钟……怎么,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