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明华堂出来,薛有成径直去了祠堂。
他心里有气,若是周莲没有将那金钗拿出来,又怎会有后面的麻烦事。
周莲正跪在地上潜心念经,见薛有成来,退后两步便开始掉眼泪。
“都是奴婢不好,之前在库房看到那金钗,就想着送去给三小姐,没想到,惹了好大的祸事。”周莲徐徐一拜,泪水更多。“其实奴婢也有私心,眼见着如荔如萱都到了说亲的年纪,若是奴婢对三小姐好一些,或许夫人就能多多怜悯如荔如萱。”
“倒是不想竟然给侯爷惹了麻烦,奴婢……奴婢对不起侯爷……呜呜呜……都怪奴婢没见过世面……也没想到库房会把东西放错……奴婢给侯爷丢脸了……”
周莲哭得梨花带雨,薛有成见此情状早就不怪她了,赵文兰那个人他也知道,一贯看不上周莲,谈及双胞胎言语间也多贬责,周莲为了自己两个女儿花些心思无非一片慈母心肠。
更何况,她一个内宅妾室,连宴会都没去过几次,又怎会知晓诰命品级之物的玄机。
不过是好心办坏事罢了。
“如此说来又怎能怪你呢。”薛有成拉着周莲起来,替她擦去泪水,温声安慰。“今日也是府上倒霉,那东西长年累月供在库房,就连夫人都未察觉不妥,又怎能怪你。”
周莲扑在薛栩然的怀里不住哽咽。“奴婢……奴婢给侯爷添麻烦了……”
“怎能怪你。”薛有成哄着佳人,今日之事说大也大,说小也小,待明日自己上个请罪折子,顶多被训斥一顿也就过了。
他抱着周莲耳鬓厮磨,再不提金钗之事。
景和院里,薛栩然摆了棋盘和朗月对弈,脱嬷嬷站在旁边,心不在焉。
朗月看她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看窗外,早就烦了,不耐道:“嬷嬷是怎么了?怎么在小姐身边服侍却像是心在别处?”
脱嬷嬷赶紧告罪:“奴婢不敢,奴婢……奴婢就是好奇,不知道侯爷会如何处置周姨娘。”
朗月见她一门心思往外撇,正要回怼,被薛栩然摁住。
“周姨娘本就一片好心,说来说去也是不巧,本来我都决定戴父亲赏的那支金钗了,偏巧表姐看到了另一支,非要了去,倒是连累了姨娘的一片好意。”
脱嬷嬷闻言十分不忿。“可不是,奴婢瞧着那表小姐真是太没有分寸了,您是侯府嫡出的小姐,她竟什么事都想压您一头,也就是夫人纵着她……”脱嬷嬷自知失言,赶紧闭嘴。
“母亲和表姐投缘,说来真是让我羡慕,母亲管着家操心诸多琐事,难免有所疏漏,我这个女儿,却是不能帮她分担丝毫,实在不孝。”
“今天我陪祖母闲话的时候,祖母还说呢,说是府上京郊的庄子这一年收益不如一年,只可惜我是个女子,不能亲自去庄子上看看情况,都是良田,怎会如此呢,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,我若是个男子,就能为家里做事了。”
脱嬷嬷安慰了薛栩然几句,薛栩然却像是真的烦心,连棋也不想下了。
第二日,薛有成上了请罪折子,另有两个御史参他治家不严,是大不敬。
薛有成在大殿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先说母亲年纪大了,当时在嘉州随着老侯爷打仗伤了眼睛;又说妻子这些年丢女丧子,伤心过度,对家事多有疏忽;再说自己唯一的嫡女自幼沦落陇州,不识得御赐之物;最后说自己长于行伍,现在又整日在京郊练兵,忽略了家中大事,实在不该。
几个与薛家交好的大臣也站出来求情,此前齐小郡王还偷拿了皇后娘娘的凤簪自己戴,皇上的戒尺也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