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饿,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,就说我饿了。
人不是这样吗?
有时候不知道怎么拒绝的时候,会点头答应,因为顺从总是最容易的。
我爸就从保温袋里面拿出饭盒,出去外面帮我加热的时候,顺便把灯开一下。
我便坐起身,还检查了一下放在我床头柜上的病历——手臂因为手丨枪弹的口腔而出现皮肉破裂和灼伤的情况,目前缝了有四针,并没有严重损害手臂神经。剩下的就是留院观察的例行检查而已。
估计是打了麻药,我现在只觉得手臂的疼痛闷闷的热辣辣的,却没有那种疼得要人哭天抢地的。
我把病历重新放回原地,在灯下面了一会儿懵,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。可是这个想法还没有持续太久,我爸就回来了。
汤是玉米胡萝卜排骨汤。
菜是茄子土豆和红烧肉,还有一盘提前剥好的虾。
一碗大米饭。
我爸帮我把饭菜拌好,让我也可以大口大口吃,“我之后会很忙,所以可能就需要你一个人吃饭了。今天的陪夜也是只做这一次。”
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很懂事的(毕竟我都是成年人了),有时候生病也不需要让别人来担心,所以我一般都是可以自己完成的。
可是这一次我却觉得有点不太对。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成功的挽留,所以我不知道挽留到底是怎么做才是成功的?
不能只是说“求求你”吗?
我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话说——
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这个话题,但是还是说道:“话说,我其实不太喜欢剥虾。”但是我每次一有虾的时候,就会想去剥虾。
因为我听说,虾是拨给喜欢的人吃的。
所以我认为这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。
我说这话不是突然想要撒个娇或者埋怨父母偶尔的忽略和冷落。
我只是想说,我到现在还是喜欢爸爸和妈妈,如果未来还有机会的话,还是会一直剥。
所以、所以——
我抬头看向我爸的方向,平静地说道:“爸,你会给我机会吧?”
我爸噎了片刻,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,并没有回应这句话,甚至移开了眼睛,说道:“你妈妈身体其实一直都不太好,在你住院的时候,我会安排她也跟着去医院看病……”
“所以你要去陪她吗?”我打断他的话,“你想过吗?也许我可能更需要你。”
我爸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,“黎稚…”
我定定地看向他:“所以,孩子和父母的羁绊本来就不是那么深,对吧?”
我跟他说,你只要跟我这么说,我就理解了。这话语里面有久违的冷静,甚至是一种冷漠。
“理解什么?”我爸的声音微微颤抖着。
当然是,感情是最不值得当一回事的。
我放下勺子,“最后杀死崔时的那枪是您开的吗?即使看到我冲上去,你还是有做好牺牲我,也要完成任务的准备,是吗?”
我爸:“…你都知道了……”
我突然就火大了,真的想一手把面前的桌子掀翻,“不是就不是,是就是,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弯子?子弹当时的方向不对,您狙击我们的位置后方有一棵树挡着视线。如果还是像是第一的话,第二应该打中的位置是我们的脑袋,而不是后心,而且两颗子弹形状也完全不一样。您到底怕什么?”
我爸跟着一抖,“怕你对我失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