邯郸旃历经过晋景公绝对强力的统治,便是到晋厉公当政也是君权未受损的时期,思维还停留在国君强势的领域之中。
当然了,邯郸旃大略知道晋君周所面临的处境,只是认知上仍旧不那么明晰。
在邯郸旃看来,君主便是君主,理所应当就是一国之主,再没有权力都不至于太惨。
能够说邯郸旃的认知是错误的吗?
到了满清灭亡之后,有得是奴才在亡国遗族面前卑躬屈膝,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千跪下再磕几个头;更甚者,乘坐公交车都炫耀自己的通天纹,认定就是高人一等。
与之相对比,邯郸旃算是正常人了。
邯郸胜一样在“邯郸”窝了很久,只是他的思维没有固定,亲眼看到晋君周与一众卿大夫的相处模式,脑子里想的是:“原来卿大夫的地位这么高?!”
晋景公和晋厉公的君权也有受到挑战,否则晋景公不会想要剪除卿位家族,晋厉公也不会被弑杀了。
卿大夫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是栾氏、郤氏、韩氏舍弃公族身份,转为卿位家族之后。
几个强大的公族舍弃公族身份,更加认同卿位家族的身份,可不止是让晋国之君有如失去一臂,几乎就是失去了双臂,从此以后没有足够实力支撑君权神圣了。
那就像是什么?禁军乃是皇帝的最后一道武力屏障,失去禁军的皇帝不被推翻都算一种侥幸。
因此,晋国从前的卿大夫还只是地位高,到现在则是公认拥有特权,以后晋国卿大夫的政治地位只会越来越高。
邯郸胜见识到卿大夫跟晋君周的相处模式之后,只剩下一个念头:“家族一定要获得卿位!”
然而,邯郸旃现在却是怕了。
在邯郸氏的计划之中,他们要先获得来自国君的认可与庇护,用以对其他卿位家族产生震慑。
卿位家族互相之间存在竞争,那是很久之前就存在的事情了。
当然,由于以前君权很重的关系,卿位家族的竞争在可控的程度下,并未多么的血淋淋。相反因为君权极重,卿位家族更多是需要联合起来对抗君权。
邯郸旃害怕的事情是,他察觉到搞错了步骤。
“我需要来自君权的庇护,更多是让一众卿大夫认可是自己人。”邯郸旃认定还是需要跟国君亲近。
年轻人总是会觉得老一辈古板。
问题是,每一代人都有属于他们的成长环境,怎么可能每一代人的成长环境都一样呢。
成长环境不一样,一代代人也形成了代沟。
新旧的每一代人不一定要分出一个对错,只是思维方式不一样,必将产生不相同的结果。
邯郸旃现在就是那种情况,他在用“过去”的思维来面对“现在”。
因为跟预先设想不一样,邯郸氏父子震惊之余错过了不少话题,回过神来才听懂是在安排军队的构成。
“每一名卿大夫征召一个‘师’的兵力,剩下由其他贵族出兵?”晋君周下意识觉得不太好。
当前的晋君周为什么要诸事对卿大夫进行忍让?不就是因为卿大夫手里的力量太强了嘛。
晋君周想出了一个计划,他要扶持其他家族,不敢奢望能够借此正面跟卿位家族对抗,起码要在生恶性事件后有报复的能力。
对于晋君周来讲,更为理想的情况是卿位家族生内讧,也能够是卿位家族分出阵营展开对抗。
郤氏、楼氏与范氏、荀氏已经有对抗的苗头,只是晋君周并未做什么。
并非是晋君周不想做什么,完全是他害怕做了什么被察觉。
聪明如晋君周很清楚一点,不用自己去挑拨或做其它什么事情,卿位家族一定会产生竞争,竞争足够激烈就会进入分出生死的阶段。
只不过,晋君周更清楚卿位家族是晋国实力的一部分,真不是非要有卿位家族在内斗中灭亡,更想要的是当一名仲裁者。
在晋君周认为最理想的展中,一定是卿位家族在为晋国对外征战中损失惨重,到了最后沦为普通。
“景公的死有诸多疑点。”晋君周一边听郤锜讲述军团构成,一边继续想道:“我要是对其中一个卿位家族动手,无论他们之前斗得多么激烈,该是联合起来先将我清出场了。”
那是必然的事情。
卿位家族互斗而灭掉是一回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