嬷嬷心中咯噔一下,心知瞒不住了,果然见到李遂宽笑着道:
“我是来找兄长的,刚刚听说湖上的太姑奶要来岸边!我立刻就来找哥哥了!”
‘太姑奶…是了…这个时候,她还活着…还是筑基后期的高修…’
他有些恍惚地站起身来,不言不语,有些踉跄地走了两步,迈步出门,一点点抬起头来,呼吸着让他心颤的湖边的微风,抬头望天。
天空中只有一颗明晃晃的太阳。
那一颗日夜皆明、照耀大地的修武星并未出现。
他心跳的度一瞬间拔升到巅峰,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,滚烫的血在脸颊和瞳孔中穿梭:
‘大宋未立,蜀祚未成…是我的十五岁…距离嗣武元年,杨氏践位还有足足五年…’
‘这年,大真人还未得封魏王,慈悲未至,长阖之乱也还未生…丁客卿应当还在湖上,姓王的也没能紫府…’
‘我家甚至还没有攀上巅峰,没有那鲜花着锦,烈火烹油的景色,还没有当年一门四紫府的奇景——更没有从巅峰滑落…一步步走向破败、于南疆灭族的未来…’
‘来得及…昭景真人会在湖上现身,未启程去西海,一切都还来得及…’
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肆虐,却强行被他压制下来,这些年受风沐雪、掩盖心思的本事突然有了意料之外的作用,让他一瞬间冷静。
‘绝不能暴露…即使魏王说过…诸峰沾了大黎山的光,有【青诣元心仪】庇护,诸位大能不得窥视…却绝不能低估他们…’
李遂宁的思索只过了一瞬间,回过头来,笑道:
“这是大好事啊!”
李遂宽嘟嘴,让李遂宁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温柔。
自己父亲早逝,那位曾叔祖李承宰极不成器,整个渊完脉也大多是庸才,可物极必反,遂语辈能够修行的李遂宽、李遂宁两兄弟极优秀…李承宰见不得自己好,可李遂宽却很聪明,一直偏着自己…魏都战后,世间浮现第二显,自己逃了出来,这位弟弟却早早战死,永远地留在了那座山下。
‘族人因为自家祖辈的事情多有苛责他,他更不敢回湖,在山下从未退过半步…’
前世,太姑奶李明宫要来的事情,本只有李承宰知道,只让李遂宽精心准备,这弟弟却偷偷跑来告诉了自己,李遂宁立刻推去了今日的秋猎,这才得见大人,两兄弟得以一同入洲,否则就要晚上几日,兴许依旧能见到那位二伯李绛垄,却多半要错过与李曦明相见的机会。
也是中间有个李遂宽,后来他才能不同那蠢货李承宰计较,却是后话了。
他只笑道:
“多谢弟弟…我正应了几个哥儿的话,准备去秋猎呢!”
这少年无视一旁的嬷嬷,快步向前,牵过自家弟弟的手,一路向外走,到了斜对面的府邸,算了算时辰,笑道:
“你先进去,我空着手进去不合适,稍后就来。”
李遂宽点头应了,笑着推门进去,李遂宁则在外头转了一圈,随便提了点瓜果,便仔细盯着天空看,直到那真火之光转瞬即至,落到院子里,他这才上前敲门:
“大人可在府中,遂宁前来拜访!”
便听着门吱呀一声开了,里头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,正中心立着一宫装女子,生得美态端庄,温柔大气,身上隐约有真火浮现,双眼含威,极具压迫力。
正是李明宫!
他佯装惊喜,连忙拜下去,恭声道:
“见过太姑奶!”
李明宫对着他点点头,目光在他手中的瓜果上扫了扫,答道:
“原来是二哥的后人…是遂宁罢?”
“是…”
李遂宁见了她,只觉得眼睛一热。
大宋立国后,李氏几乎没有多少消停的日子,虽然在漫长的交战日子中,李家越闻名天下,也有多人身居要职…可到了最后,几位大人也先后陨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