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既然是同一个人犯案,为什么凶器上留下的,却是左手的指纹呢?
“而且凶手是习惯戴手套的。”唐泽补充道,“之前四次作案,只有那一次,死者的反抗造成了意外,令他的手套掉落了。那他怎么想都不可能,不戴着手套去益户家吧?”
这是一条很显而易见的结论,甚至不需要运用多少推理知识。
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益户丽子,场面短暂沉默起来。
离开了未婚夫,智商开始挥作用的益户丽子慢慢反应过来,抬起手掩住嘴,眼睛慢慢睁大。
“……那不是闯进来的凶手留下的指纹。”佐藤美和子放轻了声音,将她不愿意说出口的结论讲了出来,“那是当时,抓住了凶器和凶手搏斗的平正辉留下的。”
————
“你是想说,你恰巧在案当天等在益户小姐家的门口,恰巧遇到了打开门的益户小姐,还恰巧和凶手扭打了很久……”
目暮十三一脸“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”的表情,一言难尽地看着平正辉。
案当时是搜查一课的警员处理的吗?如果是的话,他回去得调一下出警记录,给人揪出来作为反面教材特训一下了。
这种证词都能成为警员默认他也是受害者,没有采集他生物样本的理由吗……
“那这就是缘分啊不是吗?”平正辉显然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,“门是丽子打开的,我过来的时候门就已经开了……”
“然后手腕加指尖骨折,休养了快5个月?”高木涉抱起胳膊,明显不想听他继续狡辩的样子。
“那是伤口生了感染导致的……我说,你们这副审讯犯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?”平正辉也不耐烦起来,表情流露出几分真实的厌烦和不满,“这可是益户家的婚礼……”
“是啊,益户家的婚礼,因为婚礼的主角是益户家的女儿。”白鸟任三郎冷声说,“你狐假虎威久了,不会真的把益户家的能量当成是你自己的东西了吧?”
真正能对警队施压的,还有真正能影响到案件侦破的,只有益户家而已。
而他现在只是益户家女儿的未婚夫,就算成了丈夫,也是可以离婚的。
真不知道这家伙上哪做的一飞冲天的梦,指望靠婚姻完成阶级跃迁……
被戳破了这一点的平正辉脸上闪过了几分货真价实的恼怒。
“我觉得婚礼还是应该取消。”高木涉看他表情暴露出许多破绽,补刀说,“谁知道你娶了益户丽子小姐之后打算做什么?说不定……”
后面的猜测他没有讲,不过其他警察包括平正辉自己都听懂了。
高木涉的意思是说,他这是打算结婚后直接把女方的父母杀害,让庞大的家产落进好拿捏的益户丽子手里。
到时候,仗着自己对益户丽子的影响力,平正辉就可以安全简单地把整个益户家的财富收入囊中。
“这种指控,我可是有权力诉讼的……”
“你还是先祈祷婚礼能举办下去吧。没有了益户小姐的支撑,你俩连诉讼的律师费都付不起,平先生。”
“你……!”
他们这里一副冲突要升级的样子,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啜泣。
警察们扭过头,就看见化妆室的门口站着神情有些崩溃的新娘。
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破坏,混杂着闪粉和棕黑色眼线液的水渍顺着下睫毛滑下来,从眼眶边缘滑落,黑漆漆的,像是已经干涸的血液。
“我想起来了,我想起来,那个犯人的右眼长了针眼。”益户丽子声音颤抖着,用哭腔这么说。
感觉自己得救了的平正辉眼前一亮,连忙高声接过话头:“是现了哪个宾客符合这个特征吗?!那就拜托警察快点逮捕……”
“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,即便当时真的有,也早就应该愈合了。”益户丽子泪水流得更多了,将脸上厚重的粉底冲开不少,“真正的问题是……正辉……”
她用含满泪水的目光看着十几分钟前还同自己浓情蜜意的未婚夫。
到了这个程度,恋爱脑如她也很难完全欺骗自己了。
褪去了滤镜,就仿佛戳破了自己一直透过它看着世界的肥皂泡一般,七彩的缤纷的光芒,只是光线在脆弱的气泡上折射出的片刻美景,那不是现实真正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