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。
这个男老师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从柳曼脖子上拽走挂坠,他抢东西还抢不过一个六年级的学生,而这也说明了那学生明显是个爱抢别人东西的惯犯,抢东西的经验比男老师这个成年人还要丰富。
即使李良不再过多解释其他老师也明白了。
王振田绝对是突然把手伸进曼曼衣服领口里抢的,估计小姑娘当时人都傻了,压根想不到王振田会这么干。
如果说在学校里打架斗殴属于严重事件,那么王振田把手伸进一个十二岁少女衣服里的举动,那就属于更恶劣的猥亵行为了,这可是会蹲进去的大事,何况还是王振田动手在先,曼曼还手在后。
一旦坐实了这个大前提,就算曼曼失手把对方打死了,对方也只能算是死了活该,毕竟曼曼只还了一次手,并没有补第二下,而且小姑娘刚刚还不小心爆出了孤苦伶仃的身世,在层层叠甲之下,尽管办公室里的各位领导们没有明确表态,不过看他们的眼神变化,想必他们已经心里有数了。
之前他们对曼曼大吼大叫是出于重点学校的傲慢。
但他们本质上还是明辨是非的教育从业者。
“我也没想到曼曼在反击时不小心把人送进医院去。”
说着说着,李良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多块钱:“那个叫王振田的应该是断了几颗牙,他这个年纪,牙以后还能长回来,去医院检查心电图脑电图应该会花点钱,我这点钱就当是给他的医药费了,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生,我希望这件事经过公了之后到此为止。”
不多时民警就按照李良提供的地址赶到了现场。
民警带走了李良和曼曼,以及一名陪同做笔录的老师,在民警上楼去带走王振田的母亲时,对方家长没想到柳曼这边居然还敢抢先报警,进所子之前还在嚷嚷着:“给个一千块就想了事?我家孩子都被她打的吐血了,这事我跟她没完!我要起诉她父母!我要让她去坐牢!!”
结果进去不到半个小时她就老实了。
猥亵可不是什么小事。
现在是李良代表了柳曼不去追究王振田的责任,根本没有王振田父母去追究柳曼正当防卫的资格,从民警那里了解到相关法律常识之后,王振田的母亲再出来时,眼神都变得清澈了许多,哪还有什么戾气。
更让王振田妈妈没想到的是民警还真把一千块钱转交给她了。
除去脑电图、心电图、血常规、x光扫描所需要的费用,这一千来块钱预估能全包下来,根本不需要王振田的父母另外再掏钱,原本李良是不用掏什么医药费的,甚至还能通过这件事反过来向对方索取一笔精神损失费,而他这么做的原因,无非是希望曼曼明白善良与软弱的区别。
当代父母长辈总是教导子女做人诚实善良。
实际上他们从小给子女灌输的是奴性。
没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,善良只是弱者妥协的借口,属于一种用来自我麻痹的精神安慰,只有在明明可以毁灭对手的前提下还能留给对手一线生机,这才叫善良。
“良蛋儿,你为啥要给她钱,那可是一千块啊……”曼曼还在心疼李良给出的医药费。
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去推王振田了,害李良浪费了一千多块,这可比王振田推了她那几下还让她难受,就在曼曼心情低落的时候,李良先是看了一眼接警大厅附近没人,这才附耳到她跟前小声说道:“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啊,你觉得你跟王振田,谁是好人谁是坏人?”
“坏人当然是王振田了!”
“不,坏人是你。”
听到这话,曼曼不由瞪大了眼睛,一副“你疯了吧”的表情看向李良,只见李良微微一笑:“这世上好人干一件坏事就会被群众打落神坛,坏人干一件好事,反而会被人神化成精神信仰,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?”
“我、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因为这世上就没有好人跟坏人。”
所谓的好人会因为碍于情面,或是禁不住良心谴责,总是不由自主的牺牲自我利益去成全别人,当有一天,好人被剥削到快没有价值的时候,不得不拒绝继续自我牺牲,既得利益者们没法再从好人身上获利,就会开始反过来责骂好人不是个东西,试图用好人最在乎的道德和舆论来绑架其继续为自己服务。
反之亦然,坏人属于索取的一方,一个快被榨干了价值的好人,如何比得上一直在索取过程中积累了更多价值的坏人,只要坏人不再索取,人们都已经感恩戴德了,如果坏人再输出利益行善,人们不光不会被坏人欺负,还能从坏人身上获利,这种从负数跨越到正数的巨大利益反差,甚至会让人们觉得坏人是他们的再生父母。
比起快被榨干的好人,其实人们更喜欢改邪归正的坏人。
所以哪有什么好人和坏人的区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