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衙役举着羽箭说:
“大元请看,这支羽箭乃竹木制成,只在前方箭锋包了少许铜器,以增加杀伤力,而咱们大梁国的部队,很早之前就用了箭簇,部队里根本没有这样的羽箭。”
哼,乍一听还颇有点道理,不过,如果贼人有心欲嫁祸于人,怎可以就凭着这支羽箭下这样的结论呢?想当初咱身上那支箭还标明是恕王府卫队的呢,难道那澄如真是暗害咱的幕后凶手吗?如果什么事都这么简单,这天底下还要你们这些官府和衙役干什么呢?
魏笙书正想驳斥,朱互文又道:
“大元帅,属下失职,昨日属下听到禀报,说有一支千余人的蛮夷队伍突然杀入唐州境内,百姓见状赶紧逃串,他们却没一味追杀百姓,而是一路扬长而去,原来,他们是要到白鱼镇劫军粮啊。”
“朱大人,蛮夷入侵,此事非同小可,你怎么不组织人马追杀?”
“大元帅明鉴,属下这个唐州郡是个小郡,集合所有府兵也不到3ooo来人,至于骑兵则不到5oo人,怎能对抗蛮夷铁骑?属下昨日得知此消息后,一边让人告知百姓疏散躲避,一边通过加急飞驰京城,另外也送了一份邸报报到大元帅行辕,不知大元帅是否知晓?”
丹宇一怔,自己今日早上是看到了这么一份邸报,他已让中军校尉转各军营,想不到竟然是这支蛮夷队伍劫了军粮。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,圣上给了自己这么多人马,还拨付了巨额军饷,让自己驻扎边关,抵抗柔然蛮夷,想不到竟然还会有蛮夷深入后方掳掠,并且还劫走了军粮。现在这个朱互文竟然已把此事直达天听,看来自己免不了会被那些御史一顿口诛笔伐,万一圣上龙颜震怒,自己就有可能成为明日黄花。丹宇思绪有些凌乱,说:
“朱大人,都说为官一方,保一方平安,可在你的地盘,蛮夷竟然大肆洗劫军粮,你这个郡守难辞其咎,而且本帅中军行辕就离唐州不远,你为何不先想本帅求援,而直接报给了圣上,你这分明是越权行事,本帅……本帅要让吏部革你的职!”
朱互文这个郡守也是五品官员,他心中虽对丹宇的责骂颇不服气,但人家毕竟是亲王,还是拿着尚方宝剑的征讨大元帅,自己万一把他惹毛了,这个王爷拿出尚方宝剑,这个场面就更难收拾了,所以,朱互文唯唯诺诺听着丹宇训斥完结。
魏笙书也不管这么多,趁着丹宇训斥朱互文,他带着卫队亲兵把这现场看了个遍。只见押运粮草的兵士无一活口,有的身上中了几刀,有的是一刀毙命,还有的身上中了箭矢毙命。虽然郡守朱互文和衙役都说是蛮夷洗劫,而且也有羽箭的物证,以及百姓看见蛮夷骑兵奔驰的人证,但他仍感到有些蹊跷,可到底什么地方不对,他一时却说不上来。
回到大营,魏笙书一直还在想着军粮被劫一事,想到前些日子郑元凯突然在云州府衙监狱脱逃也是非常突然,这两起事件让他感到了潜在的危机。
咱当时之所以把郑元凯秘密关押在云州监狱,而没有把他及时押解到京城,是因为咱要把他当作慑服不法将官的工具,只要哪个将官诚心到咱面前坦白,并表示效忠丹宇和咱,咱就可以网开一面,予以宽赦。
前些日子这方面也是小有收获,大约有1o来名指挥使中郎将和校尉到了咱这边坦白交代了,特别是三营的何必任更是给咱提供了不少绝密消息。不过,咱把这郑元凯交给云州郡守的时候,也曾特别交代要加强防卫,怎么还给他脱逃了呢?现在咱为了让郑元凯继续挥作用,所以才没把他脱逃的消息公开,只是让云州郡守秘密追查,那会不会是他叛逃柔然,把那蛮夷带进来呢?毕竟他在营中管着军需后勤,可能曾到道刊商社交割过粮草,有些底细他也比较清楚。
还有,白鱼镇军粮被劫现场,为什么蛮夷要杀死全部的押运人员呢?一般来说,蛮夷这么千余人,深入我国境内劫粮,他们针对的是粮食,何必这么花费时间赶尽杀绝,一旦时间稍有拖延,咱们的部队围上来,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吗?咱在现场看得很清楚,有几位士兵尸已经离现场比较远,是被羽箭射杀的,这些人肯定不是抵抗的时候被杀,而是在逃逸的时候被射杀。
另外,那些蛮夷要把这1oo多车的粮食运走,这浩浩荡荡大呼隆的,咱们边关的哨探每日都在巡弋,为什么没有一点信息,难道他们是在夜间离开的吗?还有还有,道刊商社军粮运输的时候,走的都是官道,平常经常有人来往走动,唯有白鱼镇这边的山道有些偏僻,蛮夷怎么就会这么清楚,既算定了时间,又恰好来到了白鱼镇的山道上。
不对不对,假如这次军粮真的是蛮夷所劫,但绝对不是蛮夷凑巧碰上的,肯定是有人跟寻弋在商社运粮车的附近,然后指引蛮夷在白鱼镇伏击。
还是不对,蛮夷入侵掳掠,都是随机乱串,这次这么精准,肯定有内应,这个内应既准确地掌握了粮车行进线路和时间,也对云州、唐州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,所以能给蛮夷出准确的指令。可这个人又是谁呢?咱以前也看过不少谍战悬疑的小说,这回,看来咱真要认认真真当一回福尔摩斯了,不知那些小说的桥段能否在现实中得到印证。
魏笙书的大脑迅地运转着,自己周边每个人的形象一帧一帧地在他的眼前闪过。对,会不会是他呢?此人经常往商社那边走动,而且他也有机会离开云州城,也就是说有机会给那蛮夷传递信息……
想到了此节之后,魏笙书立刻叫来了楚中天,与他说了几句,两人好像都有同感。于是,魏笙书又对着楚中天耳语了一番,楚中天频频点头,领命而去。